“以旧换新”后“旧物”去向大揭秘

本文围绕以旧换新政策实施后，家电、汽车等被置换下来的旧物的去向展开调查。涉及旧物的回收处理流程、相关企业的运作情况、行业面临的规范和环保问题，以及回收利用全链路循环存在的阻碍等多方面内容。

新华社于1月26日发布消息，以“以旧换新”政策为背景提出问题：自该政策实施以来，我国家电、汽车等消费市场热度明显上升。与此同时，被置换下来的废旧家电、汽车数量也在迅猛增加。那么，在换新之后，这些“旧物”到底被如何处置了呢？又该如何完善回收拆解产业链，使得废弃家电、汽车等能够快速回收、妥善拆解并再次被有效利用呢？记者就此展开了多方采访。

先来看旧的家电和汽车的去向。北京市民周女士分享了自己的经历，她不久前在京东商城以旧换新购买了一台冰箱，申请旧冰箱回收后，物流人员很快上门回收，她还得到了300元补贴。2024年，中央大力支持8大类家电产品以旧换新，实现销售量达6200多万台，直接拉动消费近2700亿元。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都好奇，那些被置换下来的“旧物”会被如何处理呢？

走进浙江盛唐环保科技有限公司，这里的每台废旧电视机、冰箱等家电都被贴上了“身份码”。工人通过扫码了解产品信息后，就能对旧家电进行分类。该公司副总经理魏一瑜介绍说：“工人只需抽出冰箱的制冷剂并取出压缩机，流水线就会把冰箱送进破碎仓，并且对破碎出的铁、铝等材料进行自动分类。”这条流水线每小时能够处理80到100台旧冰箱，处理后的铁、铜、铝、塑料等旧料最终会被送往冶炼厂，从而实现废旧家电的再利用。

过去的一年，我国家电回收量和拆解量呈现“双增长”的态势。商务部重点联系企业数据表明，2024年废旧家电回收量同比增长14.83%；供销合作总社家电拆解企业数据显示，2024年规范拆解废家电数量同比增长20%。

在以旧换新带动的销售额中，汽车所占的比例最高。数据显示，2024年全国汽车报废和置换更新的数量超过650万辆。那么这些被淘汰下来的车辆又是怎么处理的呢？业内人士称，部分零件仍有较高利用价值的旧车，可以进行更加精细的拆解和再制造；而对于那些已经无法通过翻新或者拆解获取有价值部件的旧车，则会采取专业拆解分类回收废料的方式来处理。

图为工人正在TCL奥博（天津）环保发展有限公司的拆解车间内工作（受访者供图）

走进TCL奥博（天津）环保发展有限公司，在几乎看不到扬尘的拆解车间里，智能化流水线高效作业。一台台废旧电视机被迅速拆解成塑料、电路板、显示屏等不同部分，经过加工后摇身一变，成为许多新产品的原材料，重新进入人们的生活。在天津子牙循环经济产业园，150多家再生资源综合利用企业聚集于此，构建起从资源回收到拆解初加工，再到精深加工的再生资源产业链条，年处理加工各类再生资源的能力将近千万吨。

在规范性方面，一位拆解企业负责人对记者说：“我们所有的关键拆解岗位，都全程有监控系统实时将处理画面传输给监管部门，并且存储三年以上以备查验。”各部门正在加大力度，促使废旧家电、汽车的处理更加规范，推动回收拆解行业朝着标准化、规范化的方向发展。例如，今年1月1日起我国开始实施新版《新能源汽车废旧动力电池综合利用行业规范条件》，增加了新能源汽车废旧动力电池拆解、编码标准，规范新能源汽车综合利用全流程管理；商务部等9部门此前联合印发通知，督促回收企业依法合规经营，加强进出货环节信息登记与台账管理，确保废旧家电销售给合法合规的拆解企业……

在环保方面，废旧家电和汽车包含重金属、荧光粉、矿物油、制冷剂等多种危险废物，如何在拆解过程中妥善处理这些危险废物，避免对环境造成二次污染呢？报废车资源管理企业玉成有限公司副总裁查名曰表示，在进行汽车拆解时，会提前处理报废车辆中的机油、冷却液、制动液等危险废物，交给有资质的专业危险废物处理公司进行处理，并且拆除易燃易爆部件，防止在后续拆解过程中造成环境污染。谢立中提到：“对于新能源车来说，拆解电池也需要较高标准的规范性操作，否则容易引起热失控，进而造成环境污染。”据统计，到2025年，我国退役动力电池的规模有望达到百万吨级别，当前全国具备新能源汽车拆解资质的企业共1000家左右，其中有100多家企业具备动力电池拆解资质。

在畅通全链路循环利用方面，记者采访发现，以旧换新政策对回收利用行业的发展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从企业端反馈来看，这种促进作用目前还比较有限。家电、手机等电子消费品回收企业反映，回收量并没有呈现爆发式增长，仍然存在“吃不饱”的现象。一家回收企业负责人称，公司产能每年可回收处理500万台废旧家电，但过去两年每年都只处理200多万台，远未达到满产状态。广州再生资源行业协会秘书长阮鸿儒说：“有的旧空调、旧冰箱，在回收站就被原地拆解了，并没有通过有效渠道流入正规回收利用企业。正规企业仍然存在‘收不到货’甚至‘花钱到市面找货’的情况。”魏一瑜表示，目前废旧家电回收市场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低、散、乱的状况，不正规的拆解会降低资源利用效率，增加环境污染风险。他希望相关部门能够从拆解端进行规范管理，加大对不具备资质的拆解作坊以及造成环境污染等后果的拆解行为的打击力度，避免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天津子牙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赵爽提出建议，要进一步拓宽回收渠道，加强线上线下融合，比如建立官方回收网站、手机应用程序，方便消费者预约回收服务；同时与社区、物业合作设立更多固定回收点，提高回收的便利性和覆盖率。他还建议统筹推进回收网点和集中储运点建设，加强运输过程监管，防止出现遗撒、泄漏等环境危害事件。并且要强化回收拆解行业标准建设，通过多种措施畅通生产端、消费端、回收端的全链条循环。

以旧换新政策下，废旧家电和汽车数量大增。废旧家电和汽车有着各自的回收处理方式，一些企业在回收处理上已经有较为成熟的流程。同时，在规范和环保方面，各部门也在努力推动行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但目前行业还存在一些问题，如回收企业面临“吃不饱”、市场低散乱等，需要从多方面进行改进以畅通全链路循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