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东美团饿了么为骑手保障发声：背后的战略与社会意义

京东、美团、饿了么对骑手保障方面的新动作。京东宣布从3月1日起为外卖骑手缴纳五险一金，美团称将逐步为骑手缴纳社保，饿了么在部分省市为骑手缴纳保费。文章还深入分析了他们这样做背后的原因，包括互联网零工经济发展带来的影响、平台扩张放缓后的矛盾暴露以及企业面临的流量焦虑等多方面因素。

2月19日清晨，京东在“京东黑板报”公众号发布消息称，自3月1日起，将逐步为京东外卖全职骑手缴纳五险一金，同时为兼职骑手提供意外险和健康医疗险。京东宣称自己是继给快递小哥缴纳五险一金之后，首个为外卖骑手缴纳五险一金的平台。就在同一天，美团也发文表示，会逐步为全职以及稳定兼职骑手缴纳社保，预计2025年第二季度开始施行。2月20日，饿了么发布消息，在人社部门统一指导下，已经在全国首批7个省市启动新就业形态人员职业伤害保障试点，为骑手全量足额缴纳保费。一周之前，京东刚刚宣布进军外卖行业，从挖掘商家到吸引骑手，全方位地对美团、饿了么发起挑战。一直以来，外卖骑手等灵活就业人员的权益保障都是社会舆论关注的焦点。京东率先作出“缴纳五险一金”的承诺，这不仅提升了京东外卖的知名度，赢得众多网友支持，也让美团和饿了么在舆论上处于不得不跟进的境地。那么，京东、美团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接连为骑手发声呢？首先，骑手交金，实则是为互联网平台高速扩张买单。提及美团与骑手，就不得不说到互联网零工经济。在互联网经济蓬勃发展的浪潮中，京东、美团等巨头平台应运而生，同时也催生了快递员、外卖骑手、网约车司机这三种新兴职业。这三种职业背后体现的是零工经济以及新兴的灵活用工模式。京东、美团都曾借助“众包模式”招募大量兼职外卖骑手，以较轻的资产投入来实现高速扩张。在这一时期，零工经济与互联网平台经济相互依存、共同发展。从平台的角度看，零工经济为平台提供了增长动力，甚至成为部分平台的核心竞争力，例如京东物流团队、美团的百万外卖骑手等。同时，零工经济也为社会提供了大量就业岗位，使得这种新兴的劳务雇佣关系不断发展壮大。根据中华全国总工会第九次全国职工队伍状况调查，目前新就业形态劳动者（从生产关系上，指伴随着互联网技术进步与大众消费升级出现的去雇主化、平台化的就业模式）数量为8400万人。而据美团财报，截至2023年，美团平台有收入的骑手数量约为745万，“全年累计接单天数在260天以上的稳定骑手”大约82万人。外卖骑手是零工经济早期的典型代表之一，但如今其涵盖范围早已扩大。在清华大学《互联网时代零工经济的发展现状、社会影响及其政策建议》报告中，将互联网时代零工经济定义为：以网络平台为基础，以独立自主且具备特定能力的劳动者为主体，以碎片化任务为工作内容，工作时间、地点、方式灵活，最大程度实现供需匹配的新兴经济模式。到了成熟期，主播、KOL等更多新兴职业出现，越来越多的人成为零工经济的受益者。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加速扩张，零工经济也摆脱了体力劳动、低门槛等标签，一些知识性人才、内容创作者进入该行业，这也对其提出了更高的合法合规性要求。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矛盾爆发，企业接连发声，一方面是受平台增长放缓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政策和社会发展的引导作用。当平台处于高速增长阶段时，增长可以掩盖很多矛盾，个人利益在高收入面前可以为增长让步。但当平台扩张速度开始减慢时，灵活用工模式就变成了一把双刃剑。原有模式中存在的矛盾开始在舆论场中暴露，例如收入不稳定、社会福利保障程度低、劳动权益受侵害、职业风险高等问题。零工经济是时代的产物，作为社会就业的重要支柱，它对社会稳定有着重要意义，这也成为不少平台的“避风港”。背后风险的根源在于，依赖“劳动合同”建立的传统社会保障体系，无法覆盖依赖“劳务关系”建立的灵活用工等新兴就业形态，从而导致责任和福利归属不明确。当下平台与骑手矛盾的处理，也是在弥补合规性方面的历史遗留问题，为之前的高速增长付出代价。其次，鲶鱼来袭，大厂们争打“人本主义”牌。京东为骑手发声的背后，隐藏着其真实的流量焦虑，这也是它愿意充当搅动市场的鲶鱼的重要原因。在互联网存量蛋糕的竞争中，京东最为焦虑，与微信、美团、抖音等平台相比，京东缺少本地生活、内容等业务来引流。这直接导致京东在电商大战中不断被对手超越。有媒体报道京东2024年GMV约为3万亿，名义上已下滑到“行业第四”的位置。财报显示，京东2024年第三季度营收同比增幅为5.1%，低于同期电商行业整体增速。从即时零售、外卖到打车等业务的布局来看，京东一直在尝试不同的业务组合以拓宽流量入口，而外卖业务是最艰难却最有成功可能的。从秒送业务开拓开始，京东在外卖领域布局已久，并且凭借快递同城业务建立起来的物流体系经验，也能够服务于京东外卖。美团也并非“高枕无忧”，不然也不会这么迅速跟进。前有抖音后有京东，都在威胁美团的根基——骑手和商家。之前，美团因为抖音在团购业务上的发力，不得不通过降低商家费率、推出低价套餐等方式应对挑战。“缴纳五险一金”只是一个开端，也是京东与美团在存量蛋糕博弈下的一种“妥协”，但这一举措确实带来了利好。胖鲸还发现，在京东和美团、饿了么争相为骑手交金的过程中，先行一步的京东和刘强东获得了网友的广泛赞誉；在新闻报道中，京东宛如“屠龙勇士”，打破了持续多年“美团七饿了么三”的市场份额格局，通过向骑手福利倾斜，抢夺市场份额。这是京东常用的策略，在舆论场中站在群众视角发声，弱化自身巨头平台的属性。在快递领域，京东一直为全职员工缴纳五险一金，还宣布为收购的德邦物流员工缴纳五险一金。每逢节日，京东给员工“分房”“发年终奖”的新闻也会登上热搜。之前在京东采销与李佳琦的“二选一”争议中，这一策略体现得非常明显，京东一方突破底价协议，为消费者谋求福利，打破市场垄断。不管是否认可，都必须承认这一策略在当下对大厂叙事普遍不友好的舆论环境下是有效的。毕竟其他平台说得再好，也不如让大家真正得到实惠。这背后也表明，平台之间的竞争已经从单纯的市场份额争夺，延伸到全方位的竞争，包括社会舆论、ESG等方面。此刻，一种“人本主义”营销方式在品牌和平台间流行起来。相比塑造一个严格遵守社会道德秩序的企业形象，大众更倾向于一个更具“活人感”的官方，以及一个更具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形象。这种“人本主义”发声策略强调长期用户价值、社会价值创造，通过与用户的双向对话提升用户忠诚度、满意度和社会影响力。去年，有媒体报道茶颜悦色设立“一线委屈安慰金”，当一线员工受到来自顾客无法控制的压力，如遭受委屈、辱骂、恐吓等情况时，公司将视情况发放500 - 5000元不等的奖金，并额外增加带薪假期。这件事发生的背景是MANNER咖啡员工与顾客产生冲突引发舆论讨伐。去年年末，美团对外表示正在搭建骑手社保相关系统，将针对骑手缴纳养老保险等社保方案进行研究并逐步实施，此外，美团还上线了防疲劳机制、取消超时扣款等保护骑手权益的举措。说到底，这种“人本策略”“福利营销”，是出于商业竞争目的还是企业责任的回归，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避免口号式宣传，将福利真正落到实处。京东、美团、饿了么喊出口号后，舆论场上已经有不少关于五险一金对骑手而言是“真保障”还是“割羊毛”的讨论，甚至有人尖锐地指出五险一金本就是企业责任，不应成为行业中的“惊天之举”。但不管怎样，京东迈出的这一步确实像一条鲶鱼，让市场上开始有更多关于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福利保障的讨论和行动，只是目前这还远远不够。

京东、美团、饿了么为骑手的保障发声，京东率先承诺为骑手缴纳五险一金，美团和饿了么随后跟进。背后原因一是互联网零工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平台扩张放缓后原有矛盾暴露，二是企业存在流量焦虑等竞争因素。此外，这一现象也体现出企业竞争从市场份额争夺扩展到多方面，且“人本主义”营销方式开始流行，而对于骑手福利保障的实际落实才是真正关键的，目前虽有进展但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