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谷〉上演:小剧场里对人工智能的深刻思考 探秘德国剧作〈恐怖谷〉:人与AI的深度思辨

德国里米尼纪录剧团来华演出的《恐怖谷》,介绍了该剧团特色,详细讲述了《恐怖谷》的演出内容,包括仿真机器人演讲、相关人物经历及采访对话等,探讨了其中关于人工智能的思辨,还提及小剧场戏剧现状及导演对人工智能与剧场创作关系的看法。

〈恐怖谷〉上演:小剧场里对人工智能的深刻思考 探秘德国剧作〈恐怖谷〉:人与AI的深度思辨

在匆匆浏览演出介绍时,“收音机和耳机”“中英德三种语言选择”“1V1私密对话形式”这些词组映入眼帘。这不禁让我心生猜想,德国里米尼纪录剧团来华演出的《恐怖谷》,莫不是要把人和AI的对话搬上剧场舞台?难道每位观众都得在演出现场完成一次这样的对话?对于我这样对高科技持谨慎态度,又担心不能只被动观看演出的观众而言,这着实让人感到有那么几分“恐怖”。

然而,《恐怖谷》实际上并没有这些令人“恐怖”的设定。它是地地道道的德国制造,带着里米尼的独特印记。虽说“厂牌”这个词和戏剧放在一起,总让人觉得有些无奈。

纪录剧场,其独特之处在于将现实与戏剧巧妙地结合在一起。里米尼纪录剧团成立于本世纪初,发起人是德国吉森大学应用剧场艺术学院的海德嘉·郝珂、斯特凡·凯奇和达尼埃·葳泽尔,其中斯特凡·凯奇正是《恐怖谷》的导演。二十多年来,他们一直致力于现实与戏剧的融合创作。剧团的主要作品丰富多样,有在世界各地进行在地化演绎的《百分百城市》《遥感城市》;还有以行驶中的改装车作为移动观众席,用于探索城市空间的《货运X》《卡车穿越鲁尔》和《城市守则》等。

里米尼纪录剧团十分强调观演关系的互动性。他们的演出常常选择在非剧场空间进行,那些被他们称作“日常生活专家”的没有经过专业表演训练的素人成了演出的主角。而且,耳机在他们的演出中有时是必不可少的道具。就像在《遥感城市》中,观众需要戴上耳机收听指令,然后行走在事先规划好的路线上,并按照指令在中途或躺或坐或跳舞,不管是在纽约、米兰,还是上海、莫斯科,都是如此。

带着对耳机和互动环节的抗拒,我走进了演出场地。只见一个仿真机器人端坐在沙发椅上,它穿着白衬衫和黑色休闲毛衣,右脚搭在左膝上。这个机器人高度还原了德国作家托马斯·梅勒的外形,慕尼黑室内剧院为其制作的硅胶面具简直以假乱真,皮肤和毛发的质感与真人毫无二致。机器人内部放置着电机,用来控制面部和肢体动作,最让人意外的是它的后脑勺——竟然是裸露在外的集成电路板!

表演区的另一侧,是一块带有支架的投屏,就像教室或会议室里常用的那种。仿真机器人以托马斯·梅勒自居,嘴巴一张一合,一场货真价实的演讲就此拉开帷幕。

这场演讲分为三个部分,患有双相情感障碍的托马斯·梅勒本人的自身经历是贯穿始终的线索。除此之外,还由他的写作引出了艾伦·图灵的人生经历和图灵测试,另外还有一部分是托马斯·梅勒进行的采访对话。

当机器人托马斯·梅勒演讲时,耳机里传来根据译本提前录制好的中文配音,同时,真人托马斯·梅勒的影像出现在投屏上。他童年和青年时代的照片、接受采访的影像,都围绕着一个主题:双相情感障碍的发作是一场失去和夺回对自己控制权的战争。而照片定格的那一瞬间的扮演感、影像记录过程中的不得不伪装,又意味着什么呢?此刻,“我是谁”的问题由仿真机器人提出,反讽意味十足。

机器人讲述着托马斯·梅勒原本想要创作一部以艾伦·图灵为主人公的剧本,但计划最终搁浅。于是,他拿起画笔开始勾勒图灵的形象,投屏上随即出现了他的画稿。艾伦·图灵被称为“人工智能之父”,他发明了检验机器能否拥有智能的测试,然而,图灵本人在人生最后阶段的遭遇却十分悲惨。

投屏上,还能看到托马斯·梅勒在跑步机上运动,与此同时,一个腿部假肢也在按照程序指令运动。他采访了一位需要在皮下植入芯片以获取听觉的失聪者,在这里,程序、编码与肉身的关系引人深思。他还采访了一位人工智能领域的教授,探讨电脑是否能具有自我意识,投屏上则展示着正在进行的无人驾驶汽车实验。

整部剧没有虚构的情节,一切都是“纪录”的,无论是托马斯·梅勒的感受、艾伦·图灵的经历,还是采访对话。纪录剧场的奥义就在于如何编辑这些纪录。在《恐怖谷》中,并不在演出现场但真实存在的作家托马斯·梅勒、演出现场中以影像方式现身的托马斯·梅勒本人、取代他来到演出现场的仿真机器人、艾伦·图灵的人生经历、图灵测试、托马斯·梅勒的采访对象,至少有六个层面形成互文。接近全剧尾声时的一句台词:“我的机器人是道林·格雷,而我则是那幅正在衰败的画像。”其背后对人工智能的发问又构成了一层互文——类人复制品能不能取代人类?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人类又由谁“编程”?

“恐怖谷理论”是由日本机器人科学家森政弘于1970年提出的,它指的是当机器人看起来像人类但形似度又不足时,会引发陌生感和恐惧感。在《恐怖谷》一剧的后三分之一部分,影像中的托马斯·梅勒让硅胶一层层覆盖他的面部,之后到动画公司用3D技术打印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展示了呈现在观众眼前的机器人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眼球的凹凸、硅胶面具拉扯的效果……这个过程的展示,让人难以分清是机器人解构了真实的人,还是真实的人在解构机器人,甚至连“真实”二字都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声音来自另一个不在场但“真实”的托马斯·梅勒。导演斯特凡·凯奇这一次对耳机的使用似乎显得有些多余。假设不存在多语种观众同场观剧的情况,现场只需播放一种语言,那么耳机就不再仅仅是传送声波的设备,它制造了另一种声音文本,针对个体并使得每个个体更加集中精力。这又是一个悖论——在聚集的人群中孤立每一位观众,每一位观众在孤立中体验着聚集。

这样的作品难免会让人联想到布莱希特。是他提出不要扮演,要叙述;不要情节的完整,要插曲和打断;不要共鸣,要间离效果,要让司空见惯的事物陌生化;不要麻醉剂一般的娱乐,科学时代的娱乐是思辨。

2018年首演的《恐怖谷》架构了一场模仿演讲的演讲,相对于里米尼纪录剧团的其他大部分作品,它在形式上是最接近传统戏剧的。上海场的演出场地YOUNG剧场“绿匣子”只有168个座位,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剧场。小剧场原本是实验戏剧的场域,在我国一度因运营成本较低而催生了很多商业戏剧。近年来,小剧场同样面临着制作和场租成本增长的现实。那么在走入“科学时代”之后,思辨会不会理所当然地成为娱乐?我们的小剧场戏剧是否能继续蓬勃发展呢?

对于人工智能持有什么态度?人工智能的出现会对剧场创作产生什么影响?面对这些问题,导演斯特凡·凯奇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他认为,剧场不断创造人类共存和连接的新方式,但歌剧和芭蕾这些古老的艺术形式并不会因人工智能的发展而消失,尽管它们的一部分或许可以在技术上被复制和取代。他觉得,人工智能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明确体现在功能性上,它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高效;而艺术往往让我们变得低效,让节奏变慢,去思考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本文围绕德国里米尼纪录剧团的《恐怖谷》展开,介绍了剧团特色及该剧演出内容,深入探讨了其中关于人工智能的思辨,还结合小剧场现状和导演观点,引发了对人工智能与剧场创作关系以及小剧场未来发展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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