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著春秋〉：从古代战争看历史、社会与人类命运

本文围绕王树增的新作《天著春秋》，阐述古代战争被关注的原因，从回望历史与文明的视角、战争的双面性以及对个人命运的关照等方面，探讨古代战争背后对生活、社会发展以及人类认知的诸多启示。

◎王蔚

鸣条之战、牧野之战、长勺之战、麻隧之战等远古大战，历经千年依然震撼人心。无论是在影视剧还是文学作品里，古代战争都是艺术创作极为关注的题材。我们为何如此关注古代战争？为何愿意花费大量精力去探寻那些遥远战事呢？也许王树增的《天著春秋》能给我们答案。古老的战争之声至今回响，仍在为我们当下的生活、社会发展以及人类的自我认知提供诸多启示。

回望历史与文明的独特视角

自人类文明诞生起，战争就凭借其强大的冲击力塑造着时代的轮廓。正如《左传》所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戎即战争，这表明了战争在古代国家中的重要地位。《天著春秋》描绘了数十场重要古代战争的前后经过，而且，在战争背后，涉及各国的政治制度、外交策略、经济实力等众多因素，通过战争这个视角，当时社会的全貌得以立体呈现。

战争无疑是重新解读历史的一个动态且覆盖性的视角。围绕战场，历史的诸多细节逐渐清晰。从《天著春秋》中可以清楚看到，每次战争爆发都会打破原有的社会秩序，促使其重新洗牌。因为战争并非孤立的对抗事件，它牵涉到敌对双方乃至相关外部环境的总和，包括经济、外交、科技、民生等，所有可调动的力量集中爆发、碰撞。所以，在《天著春秋》里，我们看到的不只是战争，还有战争之外历史的各个方面。

此外，以战争这个动态视角回望文明进程，会发现它是梳理文明传承与发展的重要线索。各国间的战争让不同地域的文化得以交流，这种交流不仅停留在物质层面，更深入到思想、文化领域。从夏商到春秋时期纷繁且残酷的战事，促使人们思考生存意义、道德准则，从而催生了百家争鸣的思想繁荣局面。儒家、道家、法家等众多思想流派纷纷涌现，它们不仅影响当时的政治决策，也为后世文化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在这种覆盖性、动态的观察视角下，《天著春秋》呈现出文明发展的关键脉络。

战争：摧毁与推动的双面性力量

战争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可忽视。“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一旦杀戮成为解决问题的手段，人性中的恶就会被放大，无数物质财富在战火中被摧毁，珍贵的文献典籍也化为灰烬。战争的结束往往是以巨大代价换来的，其带来的创伤需要漫长时间修复。

然而，对于社会发展而言，战争也是一股强大而复杂的力量，不经意间开启了社会变革的大门。《天著春秋》既展现了战争的残酷，也呈现了其推动力。从夏商到春秋时代，国家形态逐步完善。从没有固定疆界到有了领土意识，随着春秋诸侯国相互征伐兼并，各诸侯国逐渐形成军政一体的国家体制，较为成熟的国家形态初步形成。这也许就是历史学家莫里斯为战争辩护的主要原因：战争造就了强大的国家，创造了大规模、组织完善的政治社会。这些政治变革的历史记忆，是我们理解国家制度演变、探索未来发展道路的重要依据。

同时，在这种破坏与重建过程中，民族品格得以塑造。面对战争苦难，古人展现出的精神与智慧逐渐融入民族血液，成为民族品格的重要因素。谈及《天著春秋》对战争与文明的书写，王树增说：“人类在物质文明方面进步巨大，但在精神层面，进步艰难，要逐步推进。”书中记载了许多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历史事件，如“卧薪尝胆”“一鸣惊人”“退避三舍”“一鼓作气”等，这些事件历经千年，至今仍塑造着中华民族的精神品格，影响着我们每个人的思考和行为方式。

这是《天著春秋》在战争之外更引人深思的意义，通过战争的两面性深入理解人类命运的曲折和文明发展的艰辛，这些宝贵的智慧和精神值得珍视并时常回顾。

从远古战事中关照人的命运

和平岁月短暂而珍贵，无论古今，在战争阴霾下，人的生存都面临严峻挑战，命运飘摇不定。在国家、文明这些宏大概念之外，《天著春秋》展现了战争与人的关系，在大历史中关照个人命运。

在《天著春秋》中，个体命运与时代洪流的相互作用是一大亮点。众多人物置身于动荡不安的背景下，展现出他们在历史浪潮中的抉择。像“大棘之战”中因对一碗羊肉分配不满而驾车冲入敌营的羊斟，因出使受辱引发晋、齐“鞍之战”的郤克，以及因家仇助吴灭楚、掘开楚平王之墓的伍子胥。他们瞬间迸发的生命火焰，最终燃成熊熊烈火，在历史上留下永恒印迹。这些人物的命运并非孤立存在，而是与时代大势紧密相连。这种个体命运与时代洪流的碰撞，让人不禁在历史的浩渺中发出慨叹。

谈到《天著春秋》的创作初衷，王树增说：“我想，读者无论是读远古战争还是当代战争，实际上都是在关照自己的生存命运、生存环境，希望这些作品能让我们内心更安稳，看问题更理智，活得更通透。”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虽是理想化的忠告，但在漫长文明进程中，人类可能会重复犯错。但长远来看，我们关注古代战争，能从历史长河中汲取生存智慧和面对苦难的勇气，让我们在未来道路上步伐更稳健、目光更坚定。通过战争，观察世界运作方式，审视并调整我们的行为，掌握渡过困境和危机的能力，这或许是我们阅读《天著春秋》的另一种现实意义。

本文以《天著春秋》为切入点，深入分析古代战争。从其作为回望历史与文明的视角，到战争具有的摧毁与推动的双面力量，再到从远古战事中对人的命运的关照等多方面进行探讨，揭示古代战争对当下生活、社会发展和人类认知的多重意义，强调从古代战争中汲取智慧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