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菜场小贩到文坛新星:陈慧的逆袭人生

陈慧的人生经历和文学创作历程。陈慧是一位生活在江南水乡的女性,她嗓门大、力气大,有着朴实率真的性格。她从小多病、被送养、远嫁异乡、婚姻解体,但仍一边养儿子一边做小生意,苦中作乐。她上午摆摊,下午写作,从在QQ空间随意随记开始,逐渐走上文学创作之路,有多部散文集问世,还跟随养蜂夫妇转场放蜂并创作了相关书稿,受到众多媒体和组织的关注。

从菜场小贩到文坛新星:陈慧的逆袭人生

让我们先来认识一下陈慧这个人。

陈慧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那大嗓门和大力气。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浑身是病的女性,竟拥有如此大的能量、声音和力气,这让她在众人眼中宛如女强人的形象。她的声音就如同在陕北黄土高原或新疆戈壁荒漠中喊山的声音,粗犷且响亮。要知道,陈慧身处江南水乡,这里本应是以委婉、轻柔的声音为特色。有一回文学聚会,她发言时没有使用麦克风,主事者提醒她声音轻一些,甚至有文友还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她虽调整了音量,但没过多久声音又拔高了,仿佛拿着麦克风一般,这种与众不同的声音让大家一时难以适应。还有一次,陈慧到余姚小商品市场进货,顺道给我送来新写的散文。在我居住小区大门口街边的大石头前,我们面对面交谈,她那如同喊山般的声音引来了过路人们好奇的目光,甚至她的嗓音盖过了车喇叭的鸣叫。

实际上,陈慧这大嗓门与她在菜市场摆流动摊的经历密切相关。她在梁弄镇菜市场推着小车摆摊,那里“众声喧哗”。作为一个女性,若想让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就必须在声音的“高坡”上攀援,通过大声吆喝来吸引顾客。久而久之,她的嗓门自然就变大、变高了。陈慧为人朴实、率真,说话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梁弄小镇以及菜场上的人,都亲切地称她“阿三”或“三三”。她在娘家排行老三,乳名是三儿,1978 年出生于江苏如皋。她从小就体弱多病,三岁时被送人寄养,27 岁远嫁浙东老区梁弄镇。从 2006 年开始摆摊,近二十年的摆摊生涯,让她的嗓门“大”和“高”成为了一种自然的习惯。

陈慧有两个标志性的“伙伴”。其一,是一辆三轮手推车。这辆手推车原本是儿子小时候的流动“摇篮”,后来她扯去布蓬,购置了货架,自己动手将其改装成了简易手推车。每天凌晨四点左右,她会去小姨家推出寄放的小推车,到了近午时分,又把车放在小姨家,过着两点一线的重复生活。2018 年,她的第一本散文集《渡你的人再久也会来》问世。陈慧兴奋地告诉我,城管不再驱赶她了,还认可了她摆摊的位置。我笑着说,这就是文学的力量。如今,她早已把梁弄当成了第二故乡,并且能操着一口流利的梁弄方言与居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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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是一辆摩托车。售货依靠小推车,进货则离不开摩托车。陈慧骑着“摩的”往返于余姚城区的小商品市场或上虞市的小商品市场进货。她的第一部摩托车是铃木 125,后来更换成了另一种摩托。那车型与她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反比,她风驰电掣、独来独往,宛如一个女侠客,每次进货都能达到二三百斤。今年 1 月,我陪同余姚一位做慈善的企业家及其初涉文学的女儿前往梁弄拜访陈慧。那位企业家的女儿十分敬佩“强者”陈慧,我们坐在门前的溪流边,愉快地聊谈。

然而,陈慧却否认自己是别人眼中的强者。她无奈地说:“你们不要以为我驾‘摩托’有多风光,载了货后,车很容易歪倒,我根本无力扶起,只能叫住过路的男人帮忙,幸亏常常能碰上好心人。”此外,陈慧还难忘那段经历:黎明前的天色格外黑,小镇的居民还在睡梦中,她孤身一人蹬着三轮车,突然冲出一条夜游的流浪狗,又吠又追。她奋力蹬车才得以逃脱,当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陈慧的人生就像是拿了一副烂牌:从小患顽症,被送养,长大嫁异乡,婚姻解体,她一边要抚养儿子,一边还要做小生意,可谓是在苦水中泡大。但她从不后悔、抱怨不幸的过往,大家看到的始终是她那自然的微笑,她懂得苦中作乐。这就如同我在新疆种哈密瓜,以苦豆子作为基料,那“苦”最终竟转化为了瓜的甜。“在菜场,在人间”,她笑迎每一位顾客和朋友,而且她的笑带着响,还有光,那是发自内在的光与大自然的阳光相呼应。

从菜场小贩到文坛新星:陈慧的逆袭人生

接下来,让我们谈谈陈慧的文章。

近二十年来,陈慧始终保持着一种生活状态:上午摆摊,下午写作。2010 年,儿子上了幼儿园,下午有了空闲时间,她便开始在 QQ 空间随意随记,她戏称那是“涂鸦”。那时的她没有明确的写作方向,没有固定的体裁,没有限定的字数,也没有发表的念头,只是自得其乐,用来填充“无聊”的时光。偶尔,她的文字被余姚一个文学博客主持沈春儿看中,沈春儿眼睛为之一亮,便转荐给了我,这些文字便是《渡你的人再久也会来》的部分文稿。她通过文学“自渡”,在不经意间也“渡人”。

看了陈慧的那组散文后,我很在意她的阅读背景。她告诉我她常看《读者》,在我看来,那是一本盛装“心灵鸡汤”的杂志,显然是不够的。其实,每个作家的创作都有其来源。我向她推荐了几部外国当代经典,而且是女性作家的作品,但她读了之后没什么感觉,有隔膜。陈慧为生计所累,不必面面俱到、博览群书,只要找到适合自己“胃口”、符合自己“路子”的经典就行。她倒是对汪曾祺、刘亮程、李娟的作品产生了“共情”:汪曾祺的故乡也在江苏,他写的都是“经历过的人和事”;而刘亮程,生活中是个“忙人”,却以“闲人”的状态出现在文学里;李娟守望着牧场的小杂货店,她围绕着杂货店写牧民、家人,即将“穷尽”素材时,却突然跟着牧民体验“冬牧场”。陈慧或许从中受到了启发,上午忙着生意,下午闲在文学创作中,而且她写的都是浙东小镇摆摊时熟悉的人或事。2023 年,她突然像李娟跟着一家牧民体验“冬牧场”一样,也“出去转转”,跟着一对养蜂夫妇——跟着蜜蜂追花,这也是我最初想到的书名。几千公里的转场放蜂,我在视频中看到陈慧被蜂蜇肿的脸,可没肿的一半还有笑容。四个月的时间,她边“跟”边写,归来后就有了书稿《去有花的地方》,这是她人生中一段难得的插曲。通常人们都向往诗意化了的“诗与远方”,其实,陈慧的这段经历,有“远方”但无“诗”,只有忙碌、艰辛。她还携带了那辆摩托车,成了蜂农的助手——局内人。这次经历的成果是她的第四部散文(长篇非虚构),《文学港》主编雷默以《跟着蜜蜂追花》为题,及时选了一组。《文学港》封底有一句话很贴切:我们走在更纯粹的路上。随后《天涯》等文学刊物也刊出了陈慧的散文。我记得陈慧第一次在《文学港》发表散文,收到稿费后,她特意告诉我:“我又能多买几袋大米了。”这就是陈慧真诚的表达方式。

从菜场小贩到文坛新星:陈慧的逆袭人生

我十分佩服陈慧敢于豁出去的勇气。疫情前她就开始酝酿跟着养蜂夫妇转场放蜂这件事,多次联系养蜂户。后来在余姚市文联主席的出面下,与慈溪市养蜂协会接洽落实,2023 年春,她终于成行。每个人心中都有“诗与远方”,但大多数人都“安分”地将其留于念想。陈慧上有老,下有小,父母老迈体弱,儿子考上大学,她唯有抓住这段人生的“间隙”,执着地豁了出去。我对比李娟和陈慧的人生与写作,曾对《第一财经日报》的记者说过“西部有李娟,江南有陈慧”的话。行动留下的文字,成了陈慧的“另一种生活”。生活经历滋养、支持了她的文学创作,使她达成了动与静、身与心的和谐,由此保持着人生的定力。我上师范时,老师谈古典文学,感叹:文人的不幸,是文学的大幸。我很反感这种逻辑。但是,陈慧能把人生的“烂牌”打成一副“好牌”,这是她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她属于“素人”写作,看她的文字,尚未被“污染”,即不刻意、不矫作、不浮躁,可谓是原生态的在场写作,相当本色。她的文字有人间暖气,接生活地气,见人生底气,为人和为文一致,气息、状态相通。她像写小说那样写非虚构的散文,已蕴含着改编为影视的内在潜质和可能。如今,陈慧“火”了,各种媒体、各级组织,从中央电视台到宁波电视台,从浙江省作家协会、宁波市文联、余姚市委宣传部、余姚市文联到梁弄镇委,都同步关心、关注陈慧,这既是陈慧的大幸,也是文学之大幸。陈慧仍然保持着一贯的生活和创作状态,她的第五部散文集《她乡》即将出版。相信她能熬得起、耐得住。她清楚自己是谁,能做什么,而且在写作上,她敢于走出舒适区,给自己出难题。

她的第一部散文集《渡你的人再久也会来》,文笔虽尚显稚嫩,但却散发出独特、清新、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的是山风一样的清凉。《文学港》的雷默立即接纳了一组,随后,余姚市宣传部、文联还举行了一场专题改稿会。过后,宁波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袁志坚,这位诗人兼评论家,为这本书起了这个书名,我和他会意一笑。2021 年第二部散文集《世间的小女儿》出版,陈慧告诉我,责编专程来小镇问候她,顺便也接触了现实中的书中人物。而到了《在菜场,在人间》,书中的人物阵容拓广了,卖鱼的、卖肉的、修鞋的、补锅的,都是陈慧称呼叔叔阿姨、大哥大嫂的古镇小人物,她以自己的小推车为媒介,塑造了“在菜场,在人间”的人物群像,文字中充满了温暖和光亮。这让我想起童年时,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绿洲,仰望星空,群星闪烁,既近且远。我记得,凝视其中一颗发光微弱的星星,久了,那颗星会沿着我目光的轨道迅速地飞下来。

陈慧充满坎坷却又积极向上的人生经历和文学创作历程。她虽生活困苦,但凭借着乐观的心态和对文学的热爱,坚持写作,从最初在 QQ 空间随意记录到多部散文集问世,她的文字充满生活气息和真情实感。她敢于走出舒适区,用行动丰富创作素材,还得到了众多媒体和组织的关注。陈慧的故事展现了女性的坚韧与成长,以及文学的力量和魅力。

原创文章,作者:Daniel Adela,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gouwuzhinan.com/archives/4980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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