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将对2024年央行资产负债表缩水1.6万亿元这一现象进行深入剖析,阐述央行不同流动性投放工具对资产负债表的影响,解释不是所有缩表都意味着货币政策收紧,探讨常规松货币与央行扩表的关系,强调短端利率对流动性松紧的直观体现以及短端利率的走势情况等内容。
【大河财立方消息】2月21日,中金公司的一份研报表明,2024年我国央行的资产负债表缩减了1.6万亿元。这一情况引发了市场对货币政策是否收紧的担忧。实际上,央行拥有扩表类和缩表类这两类流动性投放工具。
扩表类投放工具涵盖逆回购(包含质押式与买断式)、国债买入、再贷款再贴现与PSL。而降准这种投放流动性的方式可能会致使缩表。在2024年,央行通过传统的公开市场操作工具(质押逆回购和MLF)以及再贷款及PSL,总共净回笼了5.5万亿元。不过,新型公开市场操作工具(买断式逆回购和国债买卖)却净投放了4万亿元。
由于降准释放了2万亿元的流动性,所以央行在这一年里净投放的流动性为4000亿元。与美欧进入非常规货币操作阶段,货币松紧多通过央行扩/缩表来体现有所不同,我国的常规货币政策仍然存在空间。如果是通过降准来投放流动性,那么货币宽松就可能会让央行被动缩表。
反映流动性松紧有两个指标:资金的量与价,其中价就是利率,资金供需关系会在利率的变化上体现出来。从短端利率的走势来看,尽管去年央行缩表,但流动性却趋于宽松;而今年初以来央行扩表,短端利率却出现边际上升的情况,这反映出资金供需关系在边际上变得紧张,部分原因可能是经济边际好转带动了资金需求的改善。
2024年我国央行资产负债表的规模从45.7万亿元下降到了44.1万亿元,累计减少了1.6万亿元,这是自2016年以来央行资产规模减少最多的一年(见图表1)。再加上去年底以来市场流动性偏紧,这就引发了市场对央行是否有趋势性收紧货币政策的猜测。那么我们该如何理解央行的缩表行为呢?
一、并非央行所有的缩表都代表货币政策收紧
央行不同的流动性投放工具对资产负债表有着不同的含义。总体而言,央行有扩表类和缩表类这两大类流动性投放工具:
► 扩表类的投放工具主要有三种(见图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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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为公开市场操作(回购/质押借款类),包括质押式逆回购与MLF等(质押式)和买断式逆回购(买断类),在央行资产负债表中,这对应着资产端对其他存款性公司的债权增加。买断式回购和质押式回购都属于资金业务,都发挥着“融资”功能。不同之处在于,央行在买断式回购中还拥有债券的使用权(所有权仍属于金融机构),具备“融券”功能(类似于央行借券)。
如果仅仅是“融资”功能(第一步),买断式回购和质押回购的记账方法相同,都体现为对其他存款性公司的债权增加;若还发挥“融券”功能(第二步),央行阶段性卖出债券,这会影响央行资产负债表的结构(其他负债增加、准备金存款减少),但不会扩表。(见图表3,参考中金宏观报告《买断式逆回购,一石三鸟》)
- 其二为公开市场操作(证券买卖类)[1],通过买入国债来投放流动性,在央行资产负债表中对应的是资产端对政府的债权增加。
- 其三为再贷款、再贴现与PSL,其投放对应到央行的资产负债表也是资产端对其他存款性公司债权增加。
其一为公开市场操作(回购/质押借款类),包括质押式逆回购与MLF等(质押式)和买断式逆回购(买断类),在央行资产负债表中,这对应着资产端对其他存款性公司的债权增加。买断式回购和质押式回购都属于资金业务,都发挥着“融资”功能。不同之处在于,央行在买断式回购中还拥有债券的使用权(所有权仍属于金融机构),具备“融券”功能(类似于央行借券)。
如果仅仅是“融资”功能(第一步),买断式回购和质押回购的记账方法相同,都体现为对其他存款性公司的债权增加;若还发挥“融券”功能(第二步),央行阶段性卖出债券,这会影响央行资产负债表的结构(其他负债增加、准备金存款减少),但不会扩表。(见图表3,参考中金宏观报告《买断式逆回购,一石三鸟》)
► 缩表类的投放工具主要是降准。降准是将法定准备金转变为超额准备金以释放流动性。虽然这一操作本身不会影响央行的资产负债表,但是考虑到存款准备金相较于公开市场操作,其利率更低、期限更长,往往在降准之后会对公开市场操作产生一定的替代性。尽管考虑到替代后可能仍然会带来流动性净投放,但在央行的资产负债表上体现为缩表。
2024年,扩表类货币政策工具中新型工具的增量无法抵消传统工具的减量,不过降准释放了更多的流动性,央行总体上是流动性净投放,但却体现为缩表。
►2024年传统公开市场操作工具如质押式回购和MLF等净回笼了4.4万亿元,再贷款和再贴现(由于前期部分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到期,需求不佳导致增速下降)和PSL净回笼1.1万亿。但去年因为调控收益率曲线、增加债券供给潜力和流动性的需要,央行启动了买卖国债和买断式回购等新型公开市场操作工具,其中买卖国债净投放1.3万亿元,买断式逆回购净投放2.7万亿元。然而新型工具的增量未能抵消传统工具的减量,导致央行缩表了1.6万亿元。但与此同时,央行在2024年1月和9月两次降准各50bp,总共释放了2万亿元的流动性。总体来看,2024年央行净投放流动性4000亿元(见图表2)。
► 值得一提的是,政策行采用PSL和政金债两种融资方式对央行资产负债表和流动性投放有着不同的含义。2024年全年,PSL余额减少了8883亿元,而同期政策性金融债净融资16088亿元,政策行负债总体扩张,但在结构上可能是用政金债置换了PSL。PSL新增对应央行扩表、流动性投放,政金债置换PSL则体现为央行缩表、流动性收紧。从政策行的角度来看,之所以进行置换,是因为政金债发债利率更低、性价比更高,2024年1年期政金债利率平均约为1.78%,到年底降至近1.4%,远低于同期限PSL(合同期限为1年,展期次数累计原则上不超过4次)的利率水平2.25%;从央行的角度来看,在流动性较宽裕时,用政金债置换PSL,有利于调整债市供求,缓解安全资产荒(见图表3)。
二、常规松货币不一定体现为央行扩表
为什么市场会如此关注央行资产负债表的扩张与收缩,并据此来判断货币政策的导向呢?主要是因为近十多年来发达国家的货币宽松往往表现为央行扩表,背后的原因是发达国家在2008年次贷危机后将常规货币政策空间耗尽,松货币更多依靠QE等非常规工具,从而体现为央行扩表。而我国现阶段常规性货币政策空间仍然存在,存款准备金率仍然较高,松货币不一定体现为央行扩表,如果采用降准的方式来投放流动性,松货币可能还会伴随央行缩表。
同样的,政府加杠杆、私人去杠杆在中国现阶段也不一定完全体现为央行扩表、银行缩表。发达国家使用非常规货币政策时,政府加杠杆助力私人去杠杆往往体现为央行扩表比银行更多(见图表5)。而我国如果使用降准等常规性货币政策工具以配合财政扩张,在财政扩张力度不大的前提下,可能体现为央行缩表 + 商业银行扩表(见图表6),即央行通过降准的方式提供长期、低价资金,促使银行扩表以配合购买政府债券,而我国商业银行是政府债(国债 + 地方政府债)的主要持有者,从政府债存量来看,商业银行持有占比高达70%、央行仅占3.5%(见图表7),从过去一年政府债增量来看,商业银行同样贡献最大为40%,央行占比虽有所上升,但仍只有12%(见图表8)。
三、流动性松紧更直观的体现仍是短端利率
流动性松紧除了看货币供给,还要看货币需求,更直观的还是看货币的价格即利率。一方面,流动性的投放除了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再贷款及PSL等工具,也可以通过降准实现;另一方面,流动性松紧取决于资金供给与需求,也就是利率的变化。我国尚处于常规货币政策状态,短端利率(如DR007、R007、3月期Shibor、1年期同业存单利率)是更为直观的流动性松紧的代表。
四、短端利率显示去年流动性趋松,今年来边际收紧,未来走势或仍看复苏态势
从过去一年的走势看,短端利率呈下降趋势,但12月底以来有所回升(见图表9)。2024年3月期Shibor和1年期同业存单利率分别下降89和102bp,今年初以来上升了10和21bp,同期R - DR之差也快速上升,DR007一度超过了隔夜正逆回购所辖的利率走廊上限,并靠近利率走廊的上限,这可能有提醒债市风险的意图,也有经济边际好转的支撑。
长端利率和汇率已有所企稳。随着年初以来国内流动性的边际趋紧,加之关税担忧有所缓释(1月20日特朗普就任首日未提及关税[2],2月1日特朗普宣布对中国进口商品加征10%关税、取消小额包裹免税[3]但2月7日暂缓[4]),IRS隐含的未来1年市场预期的降息幅度已收窄到30bp,10年期国债收益率未再进一步走低、人民币汇率略有回升。未来短端利率走势或仍取决于基本面,流动性或有望重新偏松以呵护初现迹象的温和复苏态势。
图表1:2024年央行缩表
资料来源:Wind,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3:买断式回购及央行卖券可能的会计记账
资料来源: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4:政金债利率较低时PSL偿还加速
资料来源:Wind,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6:中国的货币扩张可能体现为银行扩表
资料来源:Wind,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8:2024年政府债增量持有结构
资料来源:Wind,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10:DR一度升超窄走廊上限,逼近宽走廊上限
2024年央行资产负债表规模减少1.6万亿元的现象及其背后的货币政策意义。首先分析了央行的扩表类和缩表类流动性投放工具,指出不是所有缩表都代表货币政策收紧。然后阐述了常规松货币在我国不一定体现为央行扩表的原因,涉及我国与发达国家货币政策空间的差异。接着强调了短端利率对流动性松紧的直观反映,最后对短端利率的走势进行了分析,指出其未来走势可能取决于经济复苏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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